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找人結婚也不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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找人結婚也不錯

金蓮不料李大嬸是指這個,先是怔了一怔,而後半垂了眸子,將念頭在肚裏轉了幾轉。

她逃了那張府,雖認了武大郎作兄長,終不是長久之計。莫說她只是個義妹,便是親妹子也斷沒有賴在兄長家裏不嫁人的道理。便是武大郎不嫌,她這個老姑娘也不知要在背後受多少人的指點。

古代不比現代,女子不能出去頂門立戶,只能嫁了人依著夫家過日子。她突遭變故來到這陌生之地,又逢死裏逃生,本沒有那閑心去想那情愛之事,只盼著尋個能善待她的嫁了便是了。

而那武大郎尚未婚娶,又是個粗漢子,家裏沒有嫂嫂主持中饋,這終身上的事怕是還要自己留心。思量及此,金蓮便拋了那點臉面,笑問道:“不怕嬸子笑話,我倒願聽上一聽。”

李大嬸知曉她的難處,也不繞彎子,直說道:“我娘家有個侄兒喚作李鳴,今年也二十了,人老實孝順,模樣也好。他自小喪父,全靠他母親漿洗做活把他拉扯大。我那侄兒也爭氣,去了藥材鋪子當學徒學出了個名堂,如今在陽谷縣自己開著家藥鋪,雖不是大富大貴,日子卻也過得舒心。”

金蓮聽了覺得這條件真是不錯,當下動了心思,細問道:“那不知為何竟耽誤至今?”

“害,說起這個他也是個命苦的。”李大嬸提及此處唏噓不已,“他本早早定了親,只等人過門了,誰知那姑娘忽的染了疾去了,他便沒了著落。我那可憐的嫂子聽聞此事驚了一驚,染了風寒臥床不起。她身子長年勞作有了舊疾,病中又念及我那早過世的大哥哥,漸漸的竟成了心病,熬了大半年便去了。”

金蓮不想還有這段緣故,也頗為感慨。

“我那侄兒因當學徒婚事晚了兩年,待那戶人家的姑娘沒了,母親不久也去了。他事母至孝,悲傷不已,為母守孝三年,這才耽誤到如今。他上個月剛除了孝,家裏也沒了什麽人,便寫信托我留意留意。”

金蓮心下了然,面上仍道:“我出身低微,只怕齊大非偶。”

“你如今已出了張府,銷了奴籍,是清清白白的良家姑娘。我侄兒也不是什麽府裏的公子哥兒,哪有什麽低賤不低賤的。”李大嬸看出來她這是有意了,更添了幾分笑,“都說‘女大三,抱金磚’,你正好大我侄兒三歲,能幹賢惠,又生得這樣好看。我侄兒若是真有這個福分,倒是他高攀了。”

李大嬸這話說得熨帖,金蓮心裏便也對那素未謀面的哥兒留了印象。如李大嬸說的都是真,那人倒算是可配的良人。不過事關重大,還是打聽一番較為穩妥。

金蓮有了計較,便含糊應承下來:“多謝大嬸記掛,容金蓮回去思量思量。”

李大嬸知道這事急不得,原也沒打算一次就定下來:“應當的,應當的。”

金蓮走後,旁邊另一個洗衣服的媳婦挪了過來:“你想把她說給你侄兒?”

李大嬸“嗯”了一聲:“我侄兒年紀不小了,該娶房媳婦了。”

“說來倒也怪,這大郎二十好幾了娶不著媳婦,好容易撿了個天仙回來卻認了妹子。我初時還和我們當家的嘆他這是走了什麽運,可這都幾個月了還不見她改梳婦人頭,你說這大郎是老實還是真傻?”

“大郎那脾性你還不知道。”李大嬸嘆一聲,“金蓮那模樣能瞧得上他?說句掏心窩子的話,要我是金蓮我也不應承。”

“你說武二那等氣概,怎的大郎就……”

“誰說不是呢。”

不說兩人各自嘆息了一番,還真考慮過嫁給武大郎的金蓮抱著盆往回走,心中反覆琢磨著李大嬸的話,待大郎中午回來便告訴了他。

武大郎聽後思忖片刻,道:“妹子莫急。這陽谷縣雖在山東,來往的人卻不少,我明日上街賣餅時托個人去打聽則個,待有了消息咱們再回李大嬸。”

金蓮覺得甚好:“還是大哥想的周全。”

武大郎倒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:“我家裏也沒個操持的,累得妹子拋頭露面。我沒什麽本事,要有事妹子直吩咐就是。”

“大哥這說的什麽話。”金蓮正色道,“大哥肯給我片瓦遮頭已是大恩了,可莫要再說什麽歉疚的話。”

“不說了,不說了。”武大郎看她似有些惱,心底不知怎的有些發怵,忙擺擺手,“妹子只管安心住著,若有什麽閑言碎語也不必理會,旁的交由我便是。”

金蓮心下動容,緩了臉色微點了點頭。她正要起身,目光移到那打開的擔子上,納罕道:“今日這餅賣得這樣快?”

“是啊,今天生意好,不過半日就賣了個底。”武大郎的眉目間染了喜悅,“勞妹子再做幾鍋,我下午再挑出去賣。”

掙的錢多哪有不高興的,金蓮當即擡手取下墻上的圍裙,系著往竈間走:“這個容易。”

金蓮去揉面,武大郎自在竈下生火。他拾起柴火往裏添了一塊,手裏持了個竹筒往裏一吹,倒嗆了自己一鼻子。他瞇著眼咳了兩下,瞧著火候差不多了,便起身把案上的餅往裏鋪:“若是我那兄弟還在,便不用妹子這麽辛苦了。”

金蓮來了這幾個月,倒不常聽他念叨武二:“武二哥是個什麽樣的人?”

“我那弟弟比你還大一歲,因去年與人爭執,出手重了些,打死了人,怕吃官司便走了。”武大郎害了一聲,“因不是什麽光彩的事,我便沒與妹子說。”

武大郎說完,狀似不在意地拿眼角偷偷覷她,只怕她心裏有芥蒂。誰知她面上若有所思,又笑道:“那待武二哥回來,我可要好好拜見才是。”

武大郎的一顆心放了下來,臉上的笑更燦爛了幾分:“那是,那是,二郎見了妹子,定也是歡喜的。”

他不由打開了話匣子:“我兄弟二郎不像我這般。他自小便力氣大,長大了更是個八尺男兒,儀表堂堂,能舉起百斤的東西。雖性子烈了些,可心卻是好的……”

金蓮微笑著聽武大郎講述著和弟弟的趣事,腦後卻不由流下一滴冷汗。

這可是把原主分首的壯士,性子何止是烈了些。她雖不會幹那糊塗事,可還是不要觸他的黴頭,遠著些為好。

打定主意,金蓮又想起李大嬸說的那樁婚事來。盡管記不得書上所寫武松打死了人離家多少時日,但若早嫁出去便可早點遠離他。

還是要上點心才好。

金蓮這樣想著,幫武大郎把擔子掛好。

“對了,快過年了,家裏也該準備起來了。”武大郎臨出門時囑咐道,“妹子看著要置辦什麽只管和我說。”

“哎,我知道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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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從這穿過去……對……這樣就行了。”

金蓮拽了拽最後一根繩,拎到眼前頭:“大娘的手怎恁的巧?”

“不過打個絡子,值得什麽。”王大娘臉上的褶笑道皺起來,“年紀輕就是學得快,這才幾日就打得有模有樣了。”

金蓮摸著自己第一個大紅的絡子,怎麽看都看不夠:“還不是大娘教得好。”

“等過了年,大郎去賣炊餅,你打了絡子給他叫他一並賣了,還能換些錢。”王大娘將手裏的線捋好,“小姑娘家年輕愛美,幾個銅板換個絡子別在腰間那是再正常不過了。”

金蓮調皮一笑:“大娘這主意感情好。大娘不若也和我一同打絡子,一到街上保管叫人搶空了。”

“你這小妮子,凈編排我。”王大娘一拍腿,笑罵道,“我再年輕個十歲精神頭好,看得清線,哪還有你的份?”

金蓮也笑:“那卻是我的福氣了,沒得大娘來搶生意!”

兩人笑了一陣。王大娘抹抹眼角笑出的淚,問道:“過年的東西可置辦好了?”

“都好了。”金蓮一樣一樣數著,“祭拜的東西買回來了,春聯也托人寫了,還捎回來了爆竹,就等著三十貼門神了。大娘可有什麽缺的,我再讓大哥添補些。”

“我一個老婆子,又一個人住,能用多少東西。”王大娘擺擺手,“莫要讓大郎再破費了。”

金蓮想起大郎交代的事,臉上多了幾分認真:“大娘說的哪裏話。大娘對我們平日多有照看,我這條命還是大娘照顧的呢,不過一點東西。今日大哥還與我說,要我除夕請大娘來家裏坐坐呢。”

王大娘有些渾濁的雙目微微睜大:“這怎麽好打擾……”

“大哥說早就有這個想法了,只是不好開口。今年我既來了,正好了了他這樁心願。”金蓮嘴角含笑,“我還想讓大娘教我包餃子剪窗花呢。”

“哎,好。”王大娘的眼底似有水光閃過,“只要不嫌棄我這老婆子,到時我一定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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